菊水東流,名將不復返!


安國寺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他身處一個不是很寬敞的醫務室,裡面擠滿了傷患。安國寺打聽了一番,才知道自己在雪風號驅逐艦上!前一天晚上,一個少尉在紀伊傾覆之前,死命地背著失去知覺的安國寺上救生艇,登上冒死救援的雪風號。在這場日德蘭海戰之後最大規模的無畏艦對決中,日本艦隊已經全軍覆滅,戰艦方面只剩殘破的伊勢逃生,昨夜海戰中折損重巡洋艦青葉。海棒賽解決了小澤四艘空母之後急忙返回雷伊太灣,派出機群殺來一記回馬槍,擊沈重巡鳥海、熊野、筑摩、鈴谷,輕巡洋艦能代、多摩等,驅逐艦同樣損失慘重。更不幸的是,紀伊並沒有被擊沈:她被美國海軍生擒了,艦上人員來不及進行自沈!就這樣,聯合艦隊徹底潰敗,寥寥可數的艦隻僥倖殘存。但是美軍也付出重大代價,海戰中直接被擊沈三艘護航航空母艦、三艘驅逐艦、兩艘戰鬥艦等,包括新造的猶他號;而內華達號則擱淺於雷伊太灣。此外,七艘戰艦受損,其中免因號、南卡號、新墨西哥號與華勝頓號必須回到東岸修理。這些都是安國寺的傑作,因此雖然安國寺戰敗,但是上級基於他奮勇前進的精神以及給敵人的震撼,仍然給他嘉獎。不過,安國寺對於未能壯烈犧牲於戰場仍然耿耿於懷。日本殘存的艦隊在汶來稍事整修之後,朝本土返航。災難仍未結束,日本艦隊在回航至台灣海峽時,又遭到美國潛艦暗算,伊勢中了五枚魚雷,迅速沈沒,驅逐艦浦風也被擊沈。安國寺被迫從伊勢移乘利根。這支為數只有十艘出頭的殘敗艦隊,最後仍然得以返回本土。

聯合艦隊已經是土崩瓦解,僅存的兩三艘空母由於缺乏飛機以及燃油,形同廢鐵。美國潛艦早就打垮了日本的海上商船航線,使的日本本土的一切軍需原料、動力資源都極度缺乏。日本幾乎已經丟光了太平洋戰爭初期所有佔領的島嶼,現在,美國大軍開始正式攻擊日本本土,對日本門戶──沖繩島發動猛攻,日本不惜一切代價,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甚至以各種特攻戰法對美軍進行瘋狂的自殺攻擊,但是也挽救不了日本帝國的敗亡。1945年三月的某個早晨,安國寺站在吳港碼頭上,凝視著垂死的聯合艦隊。幾個月前,港內還是有許多艦隻停泊,如今已經寥寥無幾。日本已經大不如前的工業能力只能勉強修好大和,長門則遲遲未能復原。重巡洋艦除了利根之外全軍覆沒,其他艦艇也已經屈指可數。以航空母艦為主的第一航空艦隊已經消失,現在大和號、輕巡洋艦矢蚓,以及「不死島」雪風等八艘驅逐艦,全部編於第二艦隊,她們是現在日本一切可動員的作戰艦艇。何苦發動這場戰爭呢?在之前,支那已經快要被大日本帝國消滅了,日本皇軍把支那打的抬不起頭,光是在南京就殺死三十萬清國奴,支那這肥肉已經快到口了,何苦再對全世界最有戰爭潛力的美國開戰呢?到現在,勝利的果實將被剝奪,日本帝國鐵定撐不過1945年。美國已經利用賽班島、硫磺島等地起飛B29轟炸日本,許多大都市都化為灰燼了。五本三十六與安國寺當初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一一發生,安國寺猛然搖頭,但是對於已成定局的事實無無能為力。

此時,已經有名無實的聯合艦隊換指揮官,一般公認新的指揮官不是小澤小五郎就是安國寺猛男。兩位身不逢時的名將都互相推讓,不過在安國寺的堅持讓步下,小澤當上了聯合艦隊總司令。安國寺不想升官的原因,在於聯合艦隊司令部已經遷到內陸的日吉台,如果安國寺官拜總司令,他就必須離開他心愛的艦隊以及讓他在戰火中成長的海洋,像是縮頭烏龜一樣夾著尾巴逃到陸地上,美其名是「轉移指揮部」,對安國寺而言其實是不折不扣地「逃難」!他絕對嚥不下這口氣,他一定要讓大和號的主桅杆高高飄揚著他的將旗,然後毫無畏懼地迎戰美國海上大軍,然後光榮地陪著軍艦沈入海底!因此,安國寺仍然繼續當他的第二艦隊司令,而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仍是個軍人。此時,第二艦隊已經接到上級命令,率領最後的兵力進行最後的作戰。原本艦隊高層不希望讓安國寺這位優秀的將領白白去送死,有意指派另一位中將接替第二艦隊司令,不過遭到安國寺嚴拒。他深信日本已經完蛋了,與其坐在地上等著敵人殺來,還不如把握一切能光榮戰死的良機。這個良機,現在終於被他等到,他怎能輕言放棄?雷伊太灣海戰時,日本陸基航空隊發展出神風特攻隊的這種自殺戰術,一機抵一艦,這是菜鳥飛行員擊中敵艦的唯一希望。如今,日本在沖繩島的特攻花招可多了,什麼回天魚雷、震洋快艇、伏龍特攻隊.....現在,安國寺即將率領大和號以及日本上下殘餘的全部十艘作戰艦艇,也將駛向沖繩島的美國艦隊,進行一去不返的特攻作戰,代號為菊水作戰。無論成功與否,他們都不可能再看到日本的國土。日本海軍將剩餘的燃油全部注入第二艦隊的油艙,但是只相當於大和號儲油量的三分之一。四月六日,趕在美國大空襲之前,這十艘艦艇匆匆忙忙地出海。安國寺凝視著逐漸消失在水平線的日本國土,依依不捨地與它道別。艦上一切人員的遺囑、遺書等後事早已料理妥當,為了讓大家有背水一戰的決心,大和艦長有賀先前欲命令撤除一切救生艇,但被安國寺阻止。「到時候能逃的,就讓他們逃吧!」安國寺中將將他加入海軍以來大大小小的一切勳章,都配戴整齊,如同參加特拉法加海戰的那爾遜勳爵。此時,昔日王牌戰艦,正率領一群被遺棄的孤兒,朝死亡邁進。秘密接近的願望在還剛出吳港就已經破滅,第二艦隊被一架執行偵察任務的B─29發現,位置可能早就回報了美國大艦隊。美國食譜滷壽司將軍手上有十八艘空母、八艘戰艦,聲勢浩大。他派出的偵察機於早上八時發現日本艦隊,食譜滷壽司決定以絕對優勢的空中攻擊把她們炸上天。兩百八十架飛機從航空母艦甲板上隆隆起飛,很快便飛抵安國寺的上空。天空中出現一串又一串的防空砲火,但是徒有聲勢。美國魚雷機與轟炸機身手非凡,戰取有利位置後迅速投彈,之後再以機槍掃射日艦上層結構,企圖殺死高階軍官。大和號拼命閃躲,仍然吃了兩枚魚雷與兩枚炸彈。武藏號在雷伊太灣海戰中承受了相當的打擊才沈沒,但是魚雷都平均分佈在兩舷。如今,美國飛機全力攻擊大和左舷,對大和極端不利。第一波攻擊中,驅逐艦濱風沈沒,矢蚓中了一雷一彈,魚雷貫穿輪機室,已經喪失航行能力,大和號的雷達室也被摧毀。第二波攻擊機隊很快來襲,美機連連得手,大和號左舷再吃三枚魚雷,俯衝轟炸機將大和號的防空砲一一摧毀。此時大和號的無敵巨砲毫無作用,反倒成了累贅的廢物。第三波攻擊機同樣來勢凶猛,五枚魚雷再度擊中大和號左舷,可憐昔日王牌戰艦,如今任人宰割,安國寺和有賀顧此失彼,一籌莫展。大和已經向左傾斜,而一枚穿甲彈卻正好擊毀了注水排控室,使的大和號除非將右舷輪機艙對稱注水,否則無法消除傾斜。有賀不等官兵撤出便啟動筏門,輪機艙中數百官兵由於電力中斷、濃煙四起,根本不知發生什麼事,便被活活淹死。左傾沒有消失,反而使大和喪失一半動力,航速銳減至六節,再也不能進行閃避運動。第四波攻擊很快來襲,對幾乎失去一切防空火力的日本艦隊予取予求。大和號左舷又中了魚雷。十幾枚炸彈將大和號上層結構與甲板炸得破爛不堪,戰鬥機並用機槍掃射,射死了大批艦橋內的人員。矢蚓也被猛烈攻擊,被炸得千瘡百孔,很快就傾覆海中。前去救援的驅逐艦磯風也被擊沈。大和殘敗的身軀附近,只剩冬月、雪風兩艘驅逐艦。接下來是一段長時間的戰鬥間歇。大和甲板上到處是破洞以及扭曲鋼板,主砲被燒得焦黑。射空系統被炸得稀爛,往日威風的高聳船樓,如今像堆疊起來的廢鐵。主桅杆傾倒,煙囪被炸得奇形怪狀。以往兩舷數量龐大的層層副砲、防空砲,也被炸得面目全非,活像一大堆廢鐵山。安國寺慶幸能坐在大和號上,這樣就看不到心愛戰艦這副殘敗的模樣。安國寺壯烈成仁的夢想即將實現,而且是陪著與自己多次並肩奮戰的大和號,他也心滿意足了。終於,第五波美國飛機將近兩百架,前來收拾殘破的日本艦隊。大和號防空砲火先前幾乎完全被摧毀了,艦上人員無奈地看著美機完成一個個漂亮的投彈動作。艦尾舵機被擊毀,大和號失去控制。美國轟炸機進行終結的俯衝,炸彈全部命中大和。左傾迅速增加,艦上的人已經難以站立。不等有賀下達棄艦命令,許多人紛紛跳海逃生。此時,安國寺用一條繩子將自己牢牢綁在大和的舵輪上,一如中途島海戰中,山口將自己綁在飛龍號上一樣。有賀看了連忙做了相同的事。「艦長,再不逃就來不及了。」安國寺說。「我也要與大和號共亡」有賀的決心也很堅定。大和號桅杆掛起遇難旗,通知驅逐艦盡量靠近救援,但是驅逐艦都擔心大和號可能發生大爆炸而裹足不前。大和號徹底大傾斜,橫度達到九十度,艦橋、安國寺的將旗、日本帝國太陽旗,都沒入水中。但是大和仍然在水面上掙扎。但好景不常,一枚主砲彈從46cm巨砲砲堂滑落,撞在艙壁上引爆,點燃彈藥庫,復活的火山一樣,將大和號攔腰炸成兩半,噴起萬仗烈焰。就連一百一十海里外的鹿兒島居民,也看到了大和號的火焰,就像是對這個世界不捨的道別。海面上已經不復見王牌戰艦的身影,一代名將也被大漩渦捲了下去,被歷史的汪洋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