檣櫓灰飛湮滅

威海要塞全景,此時已經遭到日軍佔領。

佔領威海和尚島要塞的日本陸軍,正在檢視工事內的新式重砲。

大獲全勝的日本陸軍在撤離前摧毀的龍廟嘴砲台。


 

榮城上陸

在冰天雪地中,由榮城登陸山東半島的日本陸軍第二軍,準備直擣北洋水師在威海衛的老巢。

 

日 本征清大本營12月16日正式下達威海衛攻略戰命令,命令大山岩第二軍負責此次作戰,第二軍建制内包括第二,第六師團共計四個旅,加上配屬各部一共 25000人,編成山東作戰軍。日本聯合艦隊奉命護航掩護,並相機殲滅北洋艦隊殘部。12月25日,高千穗迫近山東榮成灣,捕獲當地漁民數人,偵察灣内水 情,確認登陸地點為榮成灣東側龍須島。1895年1月18日,聯合艦隊第一遊擊隊先行出發,第一遊擊隊高千穗開往威海,擔任哨戒艦監視北洋艦隊動向,吉 野,秋津洲,浪速開往登州,炮擊登州城,引開清軍注意。伊東司令率領本隊及二、三、四遊擊隊,掩護第二軍登陸船團。19日中午,聯合艦隊主力護送第一批運 送船19艘,滿載第二師團1.5萬人由大連出發,於20日中午到達榮成灣。由於灘多水淺,軍艦不能靠岸,運兵及輜重上岸均靠小船駁運,第一批陸軍登岸直到 21日才結束。第二批運送船載第六師團1萬人於21日到達,22日登陸完畢。第三批運送船於23日到達,當天登陸完畢。

榮 成灣守軍閻得勝部五營阻擊日軍登陸,日軍登陸部隊前鋒被打翻小艇兩條。確認清軍存在位置以後,聯合艦隊開炮轟擊清軍,清軍旋即向西潰逃.日軍前鋒追擊清軍 進至榮成縣城,縣城知事率團練潰逃,駐守清軍一觸即潰,當日下午,榮成淪陷,大山岩率軍部進駐縣城。25日,全軍登陸完成。擺脫了護航任務的聯合艦隊,立 刻開往登州,與第一遊擊隊合流共同炮擊登州。

清 廷電令北洋艦隊出擊榮成灣,“聞敵人載兵,皆系商船,而以兵船護之,若將定遠等船齊出衝擊,必可毀其多船,斷其退路,”,“我海艦雖少,而鐵甲堅利,則爲 彼所無,與其坐守待敵,莫若乘間出擊,斷其歸路,”此時面對前後矛盾的情報,八方起火的戰況,丁汝昌也一團糊塗,不知道日本聯合艦隊主力究竟在何處,加上 實力不濟,丁汝昌疑慮重重。此時的李鴻章又來電令,指示一旦威海不可守,艦隊立刻轉赴煙臺。面對上下不同的命令,丁汝昌更加糊塗了。爲了避免出錯,丁汝昌 決心繼續龜縮劉公島靜觀其變,待援軍趕到才東進突圍。但是陸營守將戴宗騫認爲應當吸取旅順因爲南關嶺輕易丟失而致使外圍失守的教訓,主張“雖布近局,仍扼 外險,寧力戰圖存,勿坐以待困”,丁戴兩人多次磋商未果。

面 對日軍大舉登陸的威脅,清廷束手無策,居然命令江南駐軍38營增援威海。因爲援兵杳無音信,山東巡撫李秉衡只好命令酒館上莊駐軍自行東進支援威海,總兵孫 萬齡所部首先進至威海西南羊亭集,迎面遇上閻得勝正在收攏潰兵,而威海守將戴宗騫也派出總兵劉樹德率綏軍兩營來援,三部合流之後總共有兵力3000餘人, 孫部劉部駐守白馬河西岸,閻部駐守南側橋頭村。
1 月25日,大山岩下令全軍分兵左右兩翼夾攻威海。右翼第六師團沿榮城至威海大路西向前進,攻擊威海南邦砲臺,左翼第二師團沿榮成至煙臺大路西進,繞至威海 西側截斷守軍退路,並且警戒寧海及文登方向清軍來援。同日,伊東的第一份勸降信也通過英國艦隊轉交給丁汝昌。當日正值農曆除夕且晚間天降大雪,道路難行而 且視野昏暗,日軍以爲清軍當不致出擊,所以第二師團前鋒猛進至白馬河東岸,不料孫萬齡突然率部猛攻,日軍先鋒死傷近百人,被迫後撤。白馬河初戰告捷.誰知 閻得勝一聽日軍前鋒將至,又嚇得率隊逃之夭夭,劉樹德不明所以,只好留駐河西。26日日軍大隊趕到,孤軍深入的孫部不隻後退,返回羊亭集。

南 線告急,戴宗騫命劉樹德率三營搶佔虎山,又調出劉超佩部700餘人由王營官扼守北虎口村,戴宗騫自率兩營據守南虎口村,形成威海東南外線陣地,攔擊第二師 團。因第二師團遭到孫萬齡部阻擊,第六師團隨即放慢步伐,29日,日軍第二師團佔領溫泉湯,第六師團佔領九家疃,至此才完成對威海的合圍。1月30日,日軍總攻開始,聯合艦隊開至威海港出口,堵截北洋艦隊來援,丁汝昌命定遠、濟遠、來遠3艦駛至威港南口,雙方炮戰至中午,互無戰果。

日 本第二師團第四旅團在旅團長伏見貞愛親王率領下首先開始進攻虎山,虎山守將劉樹德督促砲臺8門大炮射擊抵抗,日軍調動大炮壓制,而後步兵再行攻擊,劉樹德 艦日軍勢大,率先脫逃,其所部三營業隨之逃散,第四旅團猛追至宋家窪。日本第二師團第三旅團在旅團長山口素臣指揮下攻擊南虎口村,戴宗騫部戰至9時,撤離 陣地返回北邦砲臺,途中士兵大多逃散。第三旅團佔領南虎口村後,轉而進攻北虎口村,守軍堅持良久,王營官與大部士兵戰死,陣地也遭突破。到1月30日中 午,威海外線陣地全部失守。

四面楚歌

威海海防工程從1887年起,經過三年的經營,各海岸設備、 海島炮臺陸續建成,共13座,配備大炮54門。其中南岸炮臺3座;皂埠嘴炮臺,有280mm口徑炮2門,240m口徑炮3門;鹿角嘴炮臺,有240mm口 徑4門;龍廟嘴炮臺,有210mm口徑炮2門,150mm口徑炮2門。北岸炮臺3座:北山嘴炮臺,有240mm口徑炮6門,90mm口徑炮2門;黃泥溝炮 臺,有21mm口徑岸防炮2門;祭祀台炮臺,有240mm口徑炮2門,210mm口徑炮2門,150mm口徑炮2門。劉公島炮臺6座:東泓炮臺,有 240mm口徑炮2門,120mm口徑炮2門;東烽炮臺,有2400mm口徑炮1門;南嘴炮臺,有240mm口徑炮2門;旗頂山炮台,有240mm口徑炮 4門;公所後炮臺,有240mm口徑地阱炮(大炮裝有路輪,砲臺地面舖有鐵軌,開炮時大炮推進砲臺射擊,裝彈時推入炮室隱蔽)2門;黃島炮臺,有 240mm口徑炮4門。日島炮臺1座,有200mm口徑地阱炮2門,120mm口徑炮2門,65mm口徑炮4門。這些炮臺大部分由德國陸軍中校漢納根設 計,而歷經劉部蟬,方伯謙,薩鎮冰等人督造,砲臺彼此互爲犄角,工程質量優秀,火力佈置完備,有"東海屏藩"之稱。但是,炮臺在設計上有一定的限制,是沿 著劉公島和威海的入港水道山脈,面向大海次第排列,只能射擊海上目標,絕大部分,特別是大口徑的岸防炮不能兼顧後路,一旦被敵軍從後方翻越山脈攻擊,海口 各砲臺限於大炮彈道低伸,無法射擊山區反斜面陣地或者位置高於自己的友鄰砲臺,只能坐視山頭各砲臺陷落,而這些砲臺失守之後,敵軍居高臨下,不管是作爲炮 兵校正觀察所還是直接轟擊港内諸艦,視野射界都非常良好。(註:當時僅有皂埠嘴炮台後路有所城北和楊峰嶺等兩座砲台在甲午戰爭前完工,其砲台後路均無布防。早先北洋海軍洋員的英國籍洋員泰萊已經指出這個問題,然而由於經費短缺,只能優先建設海岸砲台,導致許多陸路砲台在甲午戰爭時根本沒有完工。)

從劉公島燈塔看東南方的砲台要塞與城牆工事。

祭祀台炮臺,可見左側工事有一門340mm克魯伯巨砲。

祭祀台炮臺北方高地背面的清軍工事。

位於威海南岸砲台後路的楊峰嶺砲台,完全是當時最現代化的歐式要塞。

1 月30日下午,攻克威海城防的日軍第六師團在聯合艦隊的配合下,向北洋艦隊各港口援護砲臺發動進攻。第六師團第十一旅團在旅團長(左翼支隊司令官)大寺安 純少將奉命首攻摩天嶺。摩天嶺爲威海南岸的制高點,日軍一旦將其佔領,即可控制南岸諸炮臺,使清軍在南岸的整個防禦體系趨於瓦解。摩天嶺炮臺是一座新築的土炮臺,設有80mm野戰炮8門,守軍爲新招募的鞏字軍新右營。但營官周家恩素有硬漢之稱,加上摩天嶺事關重大,且陣地工事完整,地形險要,所以雖然深知 任務艱難,但周家恩決心於日軍周旋戰鬥到底。(編者註:因為摩天嶺砲台是 甲午戰爭爆發後臨時修築的工事,其整體防護與作戰能力無法與正規的永久砲台相提並論,導致日後清軍防守時遭遇重大困難。)第十一旅團於30日淩晨進入陣地,拂曉發動進攻。日軍也用山炮支援攻擊。戰鬥中日軍前後兩次被迫後撤,第三次 衝鋒又衝入清軍預先埋設的地雷區,遭到較大殺傷。但是日軍頑強苦戰,在旅團長指揮下發動了第五,第六,第七次衝鋒,並且突入清軍陣地,雙方每次都發生激烈 的白刃戰,守軍雖頑強抵抗,但因兵力太少,一營人全部在陣地上戰死。大寺安純經過艱苦戰鬥攻克摩天嶺,與部下徒步登上炮臺,準備讓隨軍記者在這塊浴血苦戰 而來的陣地上拍照留念。但此時港內北洋艦隊的定遠、鎮遠、來遠等艦突然發炮遙擊摩天嶺,大寺猝不及防,胸部被炮彈洞穿而亡,成爲歷史上第一個戰死中國的日 本軍將官。

被日軍攻克的摩天嶺砲台。摩天嶺失陷後,清軍所有南岸砲台工事都在其威脅之下。

摩天嶺失陷 後,接任十一旅團指揮職務的衝元光孚聯隊長繼續率部攻擊楊峰嶺砲臺,楊楓嶺炮臺位於摩天嶺以東、百尺所城西1000米的山包上,也屬南幫炮臺後路。設有口 徑210毫米、口徑150毫米平射炮各2門,清軍副將陳萬清率鞏軍一營守備該處陣地。在日軍進攻時,守衛該炮臺的營官副將陳萬清率軍抵抗,發炮支援摩天 嶺。激戰中,清軍龍廟嘴、鹿角嘴、皂埠嘴三處友鄰砲臺也發炮側擊,日軍前仆後繼,奮勇猛進,戰至中午,楊峰嶺砲臺彈藥庫存中彈爆炸,陣地被摧毀,此時由於 "鎮遠"舊傷,"定遠"支援日島砲臺,丁汝昌以"靖遠"艦爲臨時旗艦,率"鎮南"、"鎮北"、"鎮西"、"鎮邊"四艘炮艦支援南幫炮臺的守軍,五艘戰艦駛 到南岸楊家灘附近,用排炮向日軍轟擊,日軍包圍線被打破,楊峰嶺守軍才在陳萬清率領下突圍。

被日軍攻陷的北山嘴砲台。

北山嘴砲台後側的建築工事。

被日軍攻陷的趙北嘴砲台。

龍 廟嘴炮臺是南幫炮臺中最西部的海岸炮臺。上設口徑210毫米、150毫米平射炮各2門。該炮臺位於港灣深處,難以得到友軍火力支援,又在防護長牆之外,難 以防守。鞏軍統令劉超佩於龍廟嘴砲臺指揮戰鬥,激烈戰鬥中,此人藉口腿部受傷,私自搭乘小船逃離砲臺返回劉公島,砲臺守軍大部隨之潰散,只有幾十人死守砲 臺,發炮轟擊日軍,未幾全部戰死砲臺,砲臺大炮完好無損落入日軍之手。原本前一日丁汝昌派艦隊英籍洋員湯瑪斯和華爾蒲爾率領部分水兵趕去砲臺,準備在砲臺 不能支持的時候炸掉大炮,結果劉超佩擔心承擔責任,堅決拒絕,結果砲臺落入日軍之手,日軍旋即用此處重炮猛轟鹿角咀炮臺,炮臺外的長牆被炮火摧毀,日軍從 缺口蜂湧而上。炮臺守軍沒有近射武器,無法抵抗,炮臺被攻佔。日軍又利用從楊楓嶺、龍廟咀、鹿角咀等炮臺上奪取的清軍大炮,輪番猛轟皂埠咀炮臺。

百 丈崖所砲臺為明代興武年間在建威海衛城的同時,同時在威海衛港南岸修建的百丈所城(該衛所在明代修造的原因就是爲了防禦當時頻繁騷擾海岸的日本浪人海 盜))。北洋海軍在舊址東北500米處加修了所城北炮臺,作爲皂埠嘴炮臺的掩護。上設120毫米口徑岸防炮2門, 150毫米岸防炮口徑1門。當地人俗稱"小炮臺"。 當日戰鬥中,該處只有守軍一哨百餘人,在哨長徐某指揮下,與日軍展開激戰,日軍突入砲臺,雙方白刃戰,徐哨長與守軍全部戰死,砲臺失守。而在砲臺南邊的石 頭城中還有駐軍一營,由營官何大勳指揮,當砲臺被攻擊的時候,日軍也對此地發動攻擊,牽制清軍,日軍大炮轟踏所城南門,清軍在城内與日軍激烈巷戰,幫帶張 友志率鞏軍一部趕來衝入城中支援,激戰中張友志,何大勳戰死,守軍大部傷亡,剩餘80人退出所城突圍而去。所城北炮臺和皂埠嘴炮臺之間還有一處旗墩位,是皂埠嘴炮臺與劉公島海軍相互聯絡的信號台。在南幫炮臺敵我爭奪的緊急關頭,信號兵潛逃,艦隊和砲臺失去聯係,因此造成艦砲支援不力。

皂埠嘴炮臺位於威海港南岸(也稱南幫)最東端,是威海港南北兩岸諸炮臺中唯一設口徑280毫米大炮的海岸炮臺。有280毫米口徑岸防炮2門, 240毫米口徑岸防炮3門, 150毫米口徑榴彈炮1門。此炮臺火力配備雖強,但只能顧及海中,而不能兼顧後路。但炮台後方築有防護長牆一道,可以作爲依托抗擊來犯之敵。30日下午, 第六師團在聯合艦隊策應下,水陸夾攻砲臺,戰鬥中聯合艦隊利用砲臺東側因爲高地遮蔽造成的死角反復出入攻擊砲臺,但是被砲臺守軍抓住機會,重傷了一艘日本 魚雷艇,聯合艦隊的攻擊威脅才降低。但是戰至下午一時,守軍傷亡怠盡,砲臺失守。爲了避免此處威力巨大的重炮落入日軍之手,丁汝昌命令魚雷營管帶王平派出 魚雷艇一艘,運送25名水兵潛伏在砲臺之下,見日軍攻克砲臺,敢死隊潛入砲臺彈藥庫,引爆彈藥,砲臺被炸燬,日軍傷亡嚴重,但敢死隊也損失巨大,只有8人 撤回。日軍對砲臺大炮早有準備,攜帶有自旅大虜獲的大批零件,很快又修復了一門280mm克虜伯岸炮,此炮後來對北洋艦隊威脅極大。

遭日軍佔領的龍廟嘴砲台,將砲口轉向海面攻擊北洋水師。注意牆上有北洋水師

砲火留下來的彈孔。

龍廟嘴砲台上正操作克魯伯重砲攻擊北洋水師的日本陸軍士兵。

鹿角嘴砲臺上遭到北洋水師擊毀的火砲。

至 皂埠嘴失守,北洋艦隊威海基地的南邦砲臺已經全部失守,爲了避免不及炸毀的大炮威脅港内艦隊,北洋艦隊全軍出擊,猛轟龍廟嘴,鹿角嘴砲臺,雖然擊毀擊傷了 大部分火砲,但是廣丙管帶黃祖蓮在戰鬥中中炮陣亡。而其後日軍利用虜獲的零件又修復了不少大炮。南幫還有水雷營一部,設防於龍廟嘴炮臺兩側,並附設有水雷 學堂,曾招收學生30名。爲了加強防衛,水雷營在南口布設水雷。由東泓至日島、日島至鹿角嘴之間海中,設沉底雷32顆,遙控雷97顆。日軍進攻龍廟嘴炮臺 時,水雷營管帶李榮光及學生不戰而潰,所有水雷營設施爲日軍所獲。爲加強防衛,聯 合艦隊在當日戰鬥中,除掩護榮成灣的第三遊擊隊和監視威海北口的第一遊擊隊外,其餘各隊集中於比較開闊的威海南口,支援陸軍並相機衝入港灣,但是丁汝昌命 北洋艦隊定遠、濟遠、來遠3艦圍堵在泓島至日島砲臺之間水域,發炮阻攔日軍,雙方炮戰至下午,日本炮艦築紫受傷退出戰列,日軍暫時後退,北洋各艦也忙於支 援陸軍各吃緊砲臺,雙方暫時停戰。但不久第二遊擊隊再次返回南口,不過遭到日島砲臺攔阻,雙方炮戰至傍晚。

在 第六師團猛烈進攻威海南岸炮臺的同時,日軍第二師團又向南岸炮臺後路的虎口山發起了攻擊。清軍鞏字軍中、前兩營敢死隊700人,扼守北虎口山的涼水灣口, 阻擊日軍。但日軍勢如潮湧,奮力衝殺。清軍700人在激戰中死傷過半,陣地被突破。日軍第二師團第十六聯隊通過涼水灣口,沿海岸向楊家灘方向追擊清軍。此 時,北洋艦隊在港內的10餘艘艦艇,突然駛近海岸,排炮猛轟。日軍猝不及防。死傷近90人,被迫退回出發陣地。

大約在1月30日左右的照片,畫面遠處是北洋水師,正在轟擊登陸楊家灘的日本步兵第五聯隊。

居中冒黑煙的軍艦是定遠號。

1月31日,天氣突變,風雪交加,海浪洶湧,日軍暫停進攻,全軍休整並掃蕩已佔領陣地的清軍散兵殘部。2 月1日,日軍恢復進攻,第六師團閻海岸綫向威海衛城區推進,第二師團繼續迂回切斷威海至煙臺交通,阻擊清軍突圍或者來援。孫萬齡得知第二師團動向,立刻在 孫家灘設伏。孫萬齡自率嵩武左營和福字三隊防守孫家灘村東河堤,從正面堵截敵人;總兵李楹率福字三營駐守港南村高地,預防日軍迂回包抄;副將閻得勝率精建 等五營駐守小西莊和港頭村,以爲接應。當日清晨日軍第二師團第四旅團近至孫家灘,他然遭到羊亭河堤陣地清軍猛擊,旅團長伏見貞愛親王親赴前沿,指揮步炮兵 協同進攻,猛攻河堤,但是戰至中午,全無進展。伏見旅團長向孫部側翼迂回,右翼李楹部防守嚴密,但是左翼閻得勝見日軍來攻,稍作抵抗就率部潰逃,孫部側翼 暴露被圍,戰況惡化,孫部後撤,日軍前出至鹿道口,威海内外交通徹底中斷。

劉公島的黃島砲台要塞,被日軍輕易攻下。

劉公島東南砲台的340mm克魯伯巨砲,威力勝過定遠艦的305mm砲。

北邦砲臺共有黃泥溝,北山嘴,合慶灘三處砲臺,在黃泥嘴和北山嘴砲臺之間還有北邦水雷營一處,從北山嘴到劉公島、黃島之間的狹窄水域,該營布設沈底雷5顆, 漂雷14顆,遙控雷60顆。但是砲臺守將戴宗騫部在虎山,南虎口戰鬥中已經潰散五營,只剩下一營守軍,丁汝昌張文宣兩人派遣廣加管帶率水兵200人和陸營 護軍200人來增援北邦砲臺,結果砲臺守軍因爲不滿主將戴宗騫克扣軍餉,陣前嘩潰,援兵也隨之潰散。丁汝昌親赴北邦砲臺,發現戴宗騫已成光桿司令,只有隨 員19人,只得命令戴宗騫炸毀砲臺退回劉公島。戴宗騫羞憤交集,拒絕從命,自殺身亡,北邦砲臺全部被炸燬。次日日軍佔領威海衛城區以及砲臺廢墟。至此陸戰14天,威海衛全綫失守。日軍前出包圍劉公島。

全軍覆滅

2月9日攝於黃島西南海面的北洋水師殘存艦艇,右邊是被擊毀擱淺的靖遠號。

劉 公島為北洋艦隊錨地,東西最長8公里,島上制高點為旗頂山,高153米。該島附近共有永備砲臺六座,分別是:位於海軍公所(北洋海軍提督署)後面而得名的 公所後炮臺,因西臨麻井子船塢,該砲臺又稱麻井子炮臺。建於1889年,炮臺設240毫米口徑地阱炮2門,75毫米野戰炮6門、速射炮8門。砲臺依山勢建 兵舍14間,炮手可由有通氣孔和排水設施的地下坑道直達炮位;黃島炮臺,該砲臺所在地黃島本是個落潮時即可涉水而至的孤島,位于劉公島西端,與威海北岸的 北山嘴隔海相望,形勢十分險要。1888年北洋護軍進駐劉公島,在此填石築路,修建炮臺,裝有240毫米口徑岸防炮4門,60毫米野戰炮2門,速射炮3 門,與北幫炮臺配合成交叉火力,封鎖威灣北口。該砲臺設計建造嚴謹實用。炮臺、地下交通坑道、兵舍、彈藥庫互相連通。坑道爲券頂結構,花崗石砌築,水泥灌 漿,高2米,寬1.2米,總長度近300米,可直達炮位。兵舍依崖而建,頂部與炮臺處於同一平面,安全隱蔽;旗頂山炮台,該砲臺位於劉公島最高點旗頂山 上,分地下掩體和地上炮位兩部分。設口徑240毫米口徑岸防炮4門,火力可支援島上其他炮臺,與南北幫炮臺配合,可封鎖南北兩海口。環繞炮臺,還建有防護 長牆,以利於陸戰。兵舍、掩體與彈藥庫位於炮臺南側底部,倚崖而建。炮臺分三層,內有蓄水池和通風設施。炮彈可由庫內直接提到炮位,炮手沿外部鐵梯可直接 進入炮位;迎門洞炮臺 位於旗頂山東麓的小山包上,上設口徑240毫米平射炮一門。炮位西側,順坡勢掘地而建在下隱蔽室,南北兩排,相向構築,圍成天井。上頂與炮位底座持平,可 順階梯進炮位;東泓炮臺是劉公島最東端的炮臺,規模也較大。上設240毫米口徑與120毫米口徑岸防炮各2門,口徑75毫米野戰炮6門,速射炮4門。火力 可及劉公島東部海面與南北兩海口,而主要同日島、南幫炮臺一起封鎖南口;日島砲臺,該砲臺位於劉公島與南岸之間,正當威海港南口之要衝,北距劉公島2公 里。島岸線0.88公里,海拔高13.8米。日島原爲露出海面的一片礁石,原名"衣島"。又因從陸上清晨遠眺,衣島恰處東方日出方位,故又將其改稱日島。 北洋艦隊從南岸運土石加高,修築炮臺。上設200毫米口徑地阱炮2門, 120毫米口徑岸防炮2門, 65毫米口徑野戰炮4門,在30日的戰鬥中,日島砲臺有力的支援了艦隊和路上砲臺作戰。露天臨時炮臺一座:南嘴炮臺,位於劉公島東南,東距東泓炮臺500 米。上設不同口徑火包4門,可與泓炮臺、日島炮臺構成交叉火力,控制威海港南口。

因 爲北口狹小,只有1600米且被岸上砲臺火力完全封鎖,突入海灣困難,日軍原本打算利用炮擊迫使北羊艦隊出港迎戰,聯合艦隊各艦都集中於靠近威海港南口的 陰山灣海面,將魚雷艇隱蔽于三摞麥島後,以便北洋各艦出港時一舉殲滅,但因爲北洋艦艇困守軍港,拒不出戰,日軍只好於2月3日發動海上攻勢。日軍將威海南 岸三座炮臺的大炮修復五門,又在威海北岸架設野戰炮,以便對北洋艦隊進行水陸夾擊。北洋艦隊實際上已經隱於重圍之中,只能在港口内有限的機動周旋。當日雙 方激戰良久,彈時日軍因爲準備倉促,兵力不足,沒有能擊中北洋各艦,相反在交戰中反而被擊傷築紫葛城兩艦。

被日軍魚雷艇擊沈的威遠號練習艦。

經 過了3日的交戰,日軍決定改變戰術,先削弱北洋艦隊的實力,之後才一舉進攻。2月4日晚上,聯合艦隊派出魚雷艇隊潛行到龍廟嘴附近海面,破壞北洋艦隊設置 的水障橫擋以及水雷。次日淩晨三點,十艘日本魚雷艇突入港内,偷襲諸泊軍艦。當時正在艦上的丁汝昌,劉步蟬等人立刻指揮艦上甲板炮在探照燈的幫助下反擊魚 雷艇,但是很快地被集中攻擊的“ 定遠”艦被魚雷擊中。劉步蟾一面組織堵漏,一面下令砍斷錨鏈,將“定遠”艦駛至劉公島附近海灘搶灘擱淺,以充當炮臺使用。日軍襲擊魚雷艇隊遭到各艦反擊, 一條魚雷艇當場沉沒,另一條被擊中後失去航行能力,艇員破壞鍋爐武器之後被其餘魚雷艇接走。該艇放棄在水面,天明後被擊沉。當日上午,聯合艦隊全隊出擊, 22艘戰艦一齊來攻,但是在北洋艦隊和砲臺,特別是黃島砲臺,東泓砲臺的阻擊下仍舊無功而返。6日淩晨,五艘日本魚雷艇利用海上大霧彌漫,視野不良的機 會,再次從原來開闢的入口衝入港内,襲擊北洋各艦。因爲連日苦戰,水兵消耗太大,猝不及防之下,巡洋艦來遠,訓練船威遠,交通船寶筏被擊沉。當日下午日艦 再次進攻,還是被砲臺和艦隊用砲火封鎖在港外。

2 月7日,稍事休整的聯合艦隊在伊東司令的指揮下發動了海上總攻。本隊松島,嚴島,橋立三艦加上吉野,秋津州,高千穗,浪速攻擊東泓砲臺,松島號首先中彈, 艦橋被打壞,之後橋立,嚴島也相繼中彈,本隊後退休整,第一遊擊隊上前繼續進攻,但是秋津州,浪速也被擊中受傷,而清軍砲臺幾乎安然無恙。而此時日軍其餘 第二,第三,第四遊擊隊進攻日島砲臺,砲臺守將薩鎮冰率部奮勇抵抗,大炮射擊中砲手多人受傷,但是無人推出戰鬥,傷員包紮完畢就立刻返回崗位,因爲大炮視 野有限,需要砲手在砲臺之外測距校正,但是砲手不避風險,堅守戰位。戰至下午,日艦扶桑,築紫受傷退出戰列,但是一門地阱炮被擊毀,阻塞了其他火砲的射 擊,火力下降,不久日島砲臺彈藥庫爆炸,丁汝昌下令薩鎮冰率部撤離。

交戰中,丁汝昌命令魚雷營左一營管帶王平率所部“福龍”、“左一”、“左二”、“左三”、“右一“、“右二”、“右三”、“定一”、“定二”、“鎮一”、“鎮二“、“中甲”、“中乙”共十一艘魚雷艇從西口出擊,盡可能攻擊日艦,結果王平率部衝出海口之後,不戰而逃,魚雷艇失去指揮,四散逃亡,被日艦轟擊尾 追,結果全部被擊傷擊沉或擱淺被俘,另有“飛霆”、“順利”兩艘汽船,一同出擊,結果也隨之覆沒。更糟的是王平逃到岸上,返回煙臺時爲了避免被追究責任, 謊稱劉公島已經淪陷,丁汝昌與諸將全部戰死。因爲他的謊報軍情,正向威海前進的二十營援軍全部返回煙臺,北洋艦隊從此孤立無援,只能坐以待斃。

在威海灣激戰中被日軍砲轟擊沈的靖遠號巡洋艦。

8日,日軍集中陸上砲臺火力轟擊劉公島,島上船塢,水師學 堂、機器廠、煤廠、民房被燬,居住在島上的民衆也有很多傷亡,日本海軍也遙向發炮,靖遠等艦發炮還擊,戰果不明,但靖遠被多次命中,有較大人員傷亡,當晚 日軍再次出動魚雷艇破壞水障,艦隊設置的水障基本上全部被炸燬,水口通暢無阻。9日,聯合艦隊在伊東佑享指揮下發動了第六次強攻,日軍海陸夾擊北洋艦隊並 準備衝入南口,丁汝昌率領還可以行駛的靖遠,平遠,濟遠,廣丙開至日島砲臺附近攔阻日軍,雙方炮戰中靖遠中彈,鍋爐艙炸裂,葉祖圭指揮戰艦衝灘擱淺,但是 進水太快,加上失去動力,戰艦無法順利擱淺充當砲臺,管帶葉祖圭跳海自殺,被水手撈起。丁汝昌隨即被水手救上小船。當天夜晚,廣丙向漂浮在水面的靖遠殘骸 發射魚雷,將其完全擊沉以免資敵,當日淩晨丁汝昌拍夏景春偷渡突圍,前往煙臺求援。10日,定遠主炮彈藥用盡,而且遭到日軍從砲臺發射過來的猛烈火力,人 員傷亡殆盡,當日中午全艦官兵離艦,爲了避免戰艦落入日軍之手,丁汝昌,劉步蟾下令炸沈"定遠"艦,之後悲憤莫名的定遠艦管帶劉步蟬自殺身亡。當日艦隊洋 員泰萊夥同道員牛昶昞以“兵心已變,力不可為”爲由,建議丁汝昌投降,被丁汝昌斥退。

被清軍炸毀、日軍搜刮後又二次爆破之定遠艦殘骸。

成為日軍戰利品的鎮遠艦,甲午戰爭結束後進入旅順船塢緊急整修後,

於1895年7月10日首度駛抵長崎港之際所拍拍攝照片。

11 日,日軍艦隊再次開炮猛擊。港內北洋艦隊無力出港,只有岸上各砲臺盡力抵抗,戰鬥一日,日軍仍舊無法衝入港口,而且被擊傷葛城,大和,天龍三艦,天龍艦副 艦長在戰鬥中陣亡。但是經過這次戰鬥,東泓砲臺人員傷亡巨大,軍心渙散,戰鬥之後砲臺守軍撤離砲臺。當晚得知北洋艦隊還存在的李鴻章派人攜帶密令進入劉公 島,將王平謊報軍情,各路援軍已經返回的情況通告了丁汝昌,並命令殘餘各艦乘夜衝出港口撤向上海。但是考慮現在北洋艦隊只剩下三艘巡洋艦還可以遠航,而其 餘一艘鐵甲艦和六艘炮艇根本不能遠航出海,突圍完全沒有把握,丁汝昌拒絕了突圍命令。丁汝昌下令炸毀鎮遠,但是此時剩餘的北洋艦隊軍官無心作戰,個個在準備後路。之前作戰中還算英勇的靖遠觀帶葉祖圭被洋員説服,準備投降,康濟管帶兼黃島砲臺指揮官薩鎮冰酗酒不出,其餘軍官士兵軍心浮動,艦隊洋員馬格芬煽動水兵和砲臺人員包圍提督公署,揚言要裹挾丁汝昌求降。丁汝昌見時局不可挽回,當晚也自殺身亡。自殺前丁汝昌將提督大印交給道員牛昶昞,令其立即將大印截角 作廢,但是已經準備投降的牛昶昞自然沒有從命。當晚牛昶昞以商議戰局爲名召集諸將,宣佈了丁汝昌死訊,在討論投降事宜中諸人推舉軍銜最高的護理左翼總兵兼 署鎮遠管帶楊用霖簽署降書,楊用霖拒絕之後自行返回鎮遠戰艦,在官艙中開槍自殺。見楊用霖寧死不從,諸將又推舉陸營護軍統領張文宣請降,張亦拒絕並回營自 殺身亡。艦隊洋員豪威見中國軍官無人願意簽名投降,而日本司令又一定要文書為憑證才願意接洽,只好建議假托丁汝昌之名致書伊東,2月12日上午八點由廣丙 官帶程璧光為代表送往日本聯合艦隊旗艦松島號。

14 日,日清雙方艦隊官員正式簽署《威海降約》,在簽字時牛昶昞向伊東通告了丁汝昌,劉步蟬,張文宣,楊用霖全部死亡的消息,並以提督代理的身份簽署了降約。 17日,日軍艦隊次第入港,北洋鐵甲船鎮遠,巡洋艦濟遠,平遠,廣丙,炮艦鎮東、鎮西、鎮南、鎮北、鎮中、鎮邊共10艘,連同劉公島炮臺和所有軍資器械, 全部落入日軍之手。伊東電告大本營,北洋艦隊全軍覆沒,日本聯合艦隊大獲全勝。當日下午,北洋艦隊唯一一條被允許保留的練習艦康濟號載著海軍官員的靈柩和 遣返人員離開劉公島,返回煙臺。

搭乘康濟號返回煙臺的人員命運並不比戰死的同僚好多少,全部的返回人員(包括戰後返回的),不論官兵,不管表現,一律被開除了軍籍,就地遣散。而自殺的提督丁汝昌靈柩更被困上鐵索,用士兵押解回鄉,沿途示衆以表示懲罰。

被日軍佔領的威海和尚島要塞。

日軍離去前摧毀的黃土崖砲台。

日軍離去前破壞的九頂蜂炮台。由於這些當時最新式的工事構造堅固,

日軍即便動用從清軍俘虜的大量280mm克魯伯砲彈進行爆破,仍難以破壞要塞主結構。

撤離前破壞黃土崖砲台的日軍。由於這些重砲構造堅固,日軍難以徹底摧毀。

日清停戰後,劉公島的殘餘清國軍民被日軍遣散。

至此清國耗資2億兩白銀,歷時十餘年建設的最強大的獨立艦隊北洋水師至此不復存在,因爲建軍政策的影響,實際上這支海軍艦隊等於中國海軍器材人員全部的精 華,而僅僅存在了六年,只經歷了一次戰爭就不復存在,這種毀滅性的打擊不僅是器材和基礎建設造成重大損失,中國通過近代自然科學特別是軍事科技系統性教 育,留學和長期實習培養的海軍人才在這次戰鬥中幾乎被一網打盡。除去無可挽回的戰死人員損失,中國官吏的粗暴卑鄙更使得其餘生還官兵幾乎全數被開革,只有 一些借調人員返回原單位恢復職務。之後逐漸的一些高級海軍官員又返回了海軍部門,但是絕大部分員海軍基幹人員流離散失,中國近代海軍建設不論是軟體還是硬體,都受到了巨大的破壞,幾乎被推倒重來。

評析

對東海大東溝海戰到劉公島這一段時間北洋艦隊的戰史來看,無庸置疑北洋艦隊的決策與行動是保守和被動的,但是我不同意因爲這種保守和被動爾認爲艦隊領導層在指揮上有嚴重的主觀消極情緒,更加不同意認爲這種主觀消極是導致北洋艦隊全軍覆沒的直接原因。

從 對這一段時間戰場情況的分析可知,日本海軍和清國海軍實際上在大東溝海戰之後就已經決定了東海制海權的歸屬。日本海軍不僅牢牢控制著對馬海峽(基本補給 綫),而且通過對北洋艦隊實力的巨大打擊,已經控制了在黃海到渤海灣口的行動自由,勢力嚴重削弱的北洋艦隊已經不可能在大洋上戰勝聯合艦隊,聯合艦隊北上 可以威脅鴨綠江到大同江口的西朝鮮灣,南下可以威脅黃海大部,直接攻擊山東消滅北洋艦隊並對直隸形成鉗擊(限於兵力動員極限,這個鉗擊陸軍無法完成),西 進可以封閉渤海灣,直接對京津唐三角形成威脅,充分掌握了海上主動權。

但 是這個主動權受限於陸軍動員力不足和國際環境的險惡,並不足以改變戰場的戰略形式。實際上日軍被迫選擇在奉天集中三個師團發動決戰,天津上陸戰和山東作戰 限於兵力不足,只能在不大於兩個師團的規模内行動(限於財力和工業力,日軍只能動員和建立8個師團,第一至第七師團,加上近衛第一師團,每師團18492 人,另有要塞炮兵,獨立守備隊,憲兵隊,北海道駐屯軍共計63368人)就是證明,可見海軍控制大洋的主動權,對於陸軍來説只是保證後勤線和發動小規模登 陸作戰的保障,如果要在兩個距離遙遠的戰略方向上同時發動進攻,陸軍的兵力是不堪運用的,爾在消滅北洋艦隊之前,聯合艦隊也不敢擅自拉開戰綫。

可 以認爲當時的戰略條件下,北洋艦隊存在本身就是最大化威脅的唯一手段。實力衰退的北洋艦隊已經無法採取任何主動措施,只能依托海岸防禦,對日軍艦隊形成威 脅和騷擾,迫使它無法分兵攻擊就是最大的效用。因爲北洋艦隊殘餘的存在,天津上陸和南下臺灣的計劃都收到了阻礙,迫使日軍不得不停止奉天會戰所需要的援兵 爾轉向攻擊山東,一只實力大大衰退的艦隊牽制了兩個師團加上聯合艦隊全部,掩護了遼東戰場和南方海岸綫,應該説是比較成功的戰略牽制。

限 於戰場的狹小和本土基地防禦的薄弱,日軍最終還是捕捉並消滅了北洋艦隊,對於這種結局,應該說以北洋艦隊自身的指揮來説,是無可避免的。戰略上北洋艦隊不 可能脫離渤海周邊戰場,戰術上陸軍被敵軍所調動造成部署失調並非北洋艦隊可以決定,所以可以說大東溝海戰的結果是戰前就已經被決定的,而劉公島全軍覆沒又 是在大東溝決定的,除非日軍犯下分兵攻擊這樣重大的戰略失誤,否則不可能在戰鬥中失敗。<p><p>如果說北洋艦隊有什麽勝利的 可能性,那麽必須是在陸軍取得較大戰果的情況下才可能,例如陸軍沒有被日軍調動爾造成山東空虛,山東雲集著七八萬練軍(而不是新招募的練營),大山岩第二 軍將無法上陸,或者被拖在榮成縣城或者虎山附近,此時爲了保護榮成灣的補運陣地,日軍聯合艦隊至少要分出一個遊擊隊的兵力,而這個獨立戰隊必須始終駐留榮 成灣附近,而本隊並不能無限的駐留,這樣在已知的地點,已知的時間,存在著已知的敵人,北洋艦隊集中兵力很可能獲得一次戰術上的勝利,這時戰況一旦拖延, 日軍艦隊就非常可能出現進一步的分散,或者第二軍被迫停止進攻,上船撤退,這樣日軍將會被迫決定是冒險在天津直接登陸還是集中全部兵力發動奉天會戰,無論 是哪一種,北洋艦隊在黃海將獲得自由的航行能力,並牽制和威脅日本軍隊的行動連續性。當然更加理想的是陸軍在旅大戰區表現得更好一些,李鴻章以及宋慶不被 日軍調動到鴨綠江防綫,回援更快一些,金州大連的守軍能拖住日軍展開陣地戰,戰鬥如果發生在北洋艦隊將在很大程度上獲得行動的自由,至少是在黃海中南部的 自由活動能力,不至於被日本艦隊封鎖在威海附近。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陸軍纔是改變戰局的主力,海軍不可能通過自己的力量來打破日本海軍的封鎖。實際上陸軍 在戰略指揮上,戰術條件上比海軍更加無能和不利,海軍不可能指望陸軍給自己有力的支援,這樣就決定了海軍全軍覆沒的結局,擊敗北洋艦隊的是聯合艦隊,但是 消滅北洋艦隊的,是日本陸軍。從某種角度說,這次戰爭的結局不管是木桶理論的一次實踐,實力的具體表現是由最短的那塊木板來衡量。

至 於說具體的戰術表現,我認爲此次戰鬥中,山東練軍新兵的表現很不好(理所當然),而指揮官中除去貪生怕死,萎靡不振的,主要的指揮官中戴宗騫是比較突出 的,此人平時克扣軍餉,毫無人望,造成士兵根本不願意服從命令,動輒嘩變潰逃。又狂妄自大,毫無自知之明。不考慮山東戰場的實際情況(實力空虛且短時間内 不可能增援),生搬硬套遼東旅大戰場的經驗,將主力拉到外綫展開阻擊,結果損失幾乎三分之一強的兵力。其餘指揮官都或多或少的有這種情況,並沒有仔細的考 慮自己的實際情況,而妄圖用主動在外綫攻擊來支援威海。如果當時有一只比較大的守軍開入威海,補充戴宗騫造成的防禦漏洞,各砲臺還是可以堅守更長時間的, 即使堅持到煙臺援軍趕到是可能的。砲臺官兵熟練和有效使用了自己的武器,有效的攔截和殺傷了日軍,戰鬥技能和戰鬥風格上,我認爲可以評價的地方不多,算是 不過不失。

對於海軍官 兵,我認爲無可評價,他們對於這場戰鬥已經沒有較大的價值了,海軍不可能在敵軍主力全數到齊的情況下與聯合艦隊決戰,在聯合艦隊的封鎖和破壞下,甚至不可 能突圍。這時的海軍還不如拆了大炮上砲臺去當陸軍(實際上北洋各非主力戰艦的士兵確實開到砲臺上去當陸軍了,其餘戰艦也無非是充當水上砲臺)。

至 於說劉公島最後防禦時士氣崩潰,我也覺得沒有什麽可以評價的。煙臺援軍已經返回,即使沒有返回,以艦隊和砲臺的情況看,也堅持不到援軍突破第二師團阻擊。 面對這種情況,我認爲投降是可以接受的。基於相同的理由,我也不願意批評艦隊洋員的作爲,在戰鬥中,他們是勇敢的,大東溝海戰兩死四傷,威海被圍中國籍雇 員紛紛逃亡爾外籍顧問沒有人解除合約離開,並且堅持到戰鬥的最後時刻,這畢竟不是他們的戰爭,他們沒有任何理由為一個不值得獻身的國家去戰死,他們提出並 在很大程度上推進了投降的決定,應該説是情理之中的。即使是丁汝昌,未必沒有考慮投降。8日洋員泰萊與道員牛昶昞建議投降,定汝昌雖然一口拒絕(投降為不 可能事),但是又說“餘當自盡,以權衆人之命,斷不能坐睹投降之事”,可見丁汝昌只是決心自己不死則不可投降,如果自己已死,就可以找人牽頭投降以保全官 兵生命。而死前丁汝昌將提督大印交給曾經向自己建議投降的牛昶昞,未必沒有深意。

如 果說北洋艦隊在指揮上有什麽比較大的錯誤,我認爲主要是困守在黃海地區,而沒有撤退到福建或者上海,這樣使得日軍始終對北洋艦隊的情況掌握得非常準確,非 常有利於日本艦隊有效率的使用自己的力量爾極大的限制了自己的活動能力和選擇主動。從戰局考慮,我認爲撤退未始不是好事,日軍如果發動登陸戰,只要陸軍能 表現正常就能分散日軍艦隊,反而有利於北洋艦隊反攻,而且戰局在直隸地區擴大,必然對國際形勢造成很大的影響。但是考慮當時的情況,去上海可能被英國人解 除武裝看管起來,去福建路途遙遠,受傷的鎮遠和炮艇隊未必能安全抵達。更重要的國内的政治壓力迫使北洋艦隊根本就不敢離開黃海地區,所以現在說這個也毫無用 處。

補充:

所謂地阱炮的問題,另有書籍記載該種阿姆斯特朗大炮結構上設計有水壓升降炮座,射擊時升起,裝填時降下,但是根據我參考其他紀錄以及在劉公島舊址的察看(公 所後砲臺的炮座殘留),應該不可能是這個結構,所以不採用這個説法。而且廈門古里山砲臺有結構相似的克虜伯砲臺一處,參考當地的結構,我認爲在文中引用的 説法比較合理。